《异鱼图赞笺》说它如西施乳溢,比喻似太轻佻,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苏东坡赞誉它是无毒河豚。在湖北,我们称其为鮰鱼,此鱼的学名很洋气——长吻鮠。肥坨的长吻鮠不像其它淡水鱼活跃,大白天隐匿在深水的石缝之中,静静地看着其它鱼儿在它顶端游弋。
长吻鮠,2007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同年,又被列入中国国家重点保护经济水生动植物资源名录,濒危物种升格一步就是灭绝。灭绝,意味从地球上消失,如中生代的恐龙,只能在百科书里看见它的身影。荆州,虽是长吻鮠的故乡,但荆州人对它极陌生,这缘于它的稀世罕见。正因为它的隐而不露,才使它在淡水鱼群里是那么弥足珍贵。现在市面上的鮰鱼均系人工养殖。
随着养殖濒危物种的兴起,无尽的长吻鮠云集在湖泊中,冗杂在池塘里,当今长吻鮠的存量,不知比古代多出好多倍呢。于是,长吻鮠高昂的身价一落千丈,食之,不再是奢华的心理享受,借用刘禹锡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来形容它,真是恰如其分。
中国古代唐宋年间,长吻鮠亦非寻常之物。少见,给其打上了珍稀高贵的标签,鲜美,给文人墨客留下了深深的记忆。宋时,苏东坡在啖食长吻鮠后诗兴大发,留下了耐人寻味的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诗句。苏轼将长吻鮠喻为无毒的河豚。河豚的鲜美至味究竟到什么境地?能用生命的代价去尝试美味,常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拼死吃河豚的危言,自幼大扺是知道的。
清时,胡世安撰写的《异鱼图赞笺》中说道河豚药人,时鱼多骨,鮰鱼兼此二美而无两毒。意即鮰鱼有河豚与时鱼的美味,又无河豚和时鱼的毒素。川西乐山人胡世安,明崇祯元年进士,顺治元年降清,官宦人家,且是文化官员,做人做文章应有自律之心。然而,胡世安吮吸鮰鱼汤汁后,兴奋地得意忘形,誉美词藻穷尽,忽思奇想,将长吻鮠比作西施乳溢,真是斯文扫地,想入非非。
荆州人多不晓得长吻鮠为何方神圣,提及鮰鱼荆楚人也似是而非难以厘清。但要说起江团或者肥坨,这些充满肥胖肉感的名字,估计大都不会陌生。在荆州,江团与肥坨之名祖祖辈辈就这样传承下来。民间有不食江团,不知鱼味的说法,但它仅仅存在故事里,餐桌上难见其踪。可以想像,旧时渔民摇着舢板,在波涛汹涌的长江上捕获一头江团的喜悦之情。难怪古人又说江团,一名水底羊,无鳞而肥美呢。
鮰鱼,可清炖,但更多是红烧。浓油赤酱的热烈,远比儒雅的清炖更粗犷,更诱人。 红烧鮰鱼,中国名菜之一。红烧鮰鱼,中国菜谱当然要关注它的原产地,这是荆楚人的又一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