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正式终止运营。
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可不是一般的会计师事务所,不仅是广东省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还是国内最顶尖的会计师事务所之一,薪资水平在国内仅次于普华永道、德勤、毕马威、安永这四个国际巨头。

而导致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终止的导火索,就是A股史上最大造假案——康美药业。
康美药业是做中药的,将中药标准化生产,做成下图这样的袋装,进行大范围售卖。

最开始公司还是做得很成功的,有效地推广了中药,中药协会甚至专门表彰过康美药业,公司股票自上市以来也基本创造了十年涨十倍的神话。
但是好景不长,2012年底中能兴业和《证券市场周刊》联手指责康美药业财务造假。不过公司管理层随后立即展开回应,针对指责一一辩驳。
之后的几年里,这一过程反复上演,不断有不同机构发文质疑其财务造假,康美药业也不断回应,称其经营没有问题。
股价也是跌了涨,涨了跌,在质疑和回应中来回震荡。
质疑一般都是围绕编造合同虚增收入,虚增原材料购买成本,虚增工程成本等。
但是其中最有意思的是,康美药业账上有超过300亿现金,但是却仍然有大量贷款利息支出,当然这也是没办法造假的地方。
收入成本可以通过虚假合同增加,但是缺钱一定会贷款,贷款是没办法隐藏的,你不可能叫银行跟你一起造假吧?

2018年底,康美药业还是没有逃掉崩盘的结局,股价大幅下跌。
随后康美药业又被爆出坐庄操控股价,股东大量质押股票搞利益输送等问题,康美药业财务造假正式坐实。
就在这最后关头,康美药业仍然坑了一把散户。
2018年4季度,一共10万股东。但是2019年1季度,就增长到了20万股东。
2018年4季度,公募基金持股数8462万股。但是2019年1季度,就减少到608万股。
我一直认为,如果散户没有能力接触到上市公司或者其他行业内人士,只能靠互联网收集信息的话,那还是乖乖买基金吧。(详情见我之前文章《短期投资把握不住,一篇文章教你如何炒股》)
2019年4月30日,康美药业发布公告,称出现会计差错。
货币资金多计近300亿元,存货少计近200亿,应收款少计6亿多,在建工程少计6亿多。
公司董事长当天接受采访说,会计误差跟会计造假是两回事。
证监会立即展开调查,发现虚增营收近300亿元,虚增货币资金约900亿元。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康美药业造假能够不被发现?我总结出了三点主要原因。
第一,公司管理层由董事长一家控制。
老板是董事长,他妻子是副董事长。独立董事也形同虚设,从未有任何反对意见。
第二,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对其进行舞弊,所有财报都是无保留意见。
更可恶的是事发后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还想撇清关系,称其对康美药业造假一概不知,是其提供的材料有问题,所以才没有查出来。
第三,部分官员对其开绿灯。
因为康美药业落马的官员就有:广东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一位处级干部、证监会发行监管部发行审核处处长、揭阳市市委书记阆中市市委副书记、广州市市委书记。
因为这件事,证监会开始严格审查各大公司,2020年就有52家企业被立案调查。
遗憾的是,在当时的证券法下,财务造假成本太低了,顶格处罚才60万。我大学曾开玩笑跟同学说,财务造假才罚60万,那不造假的企业都是蠢。
在60万顶格处罚的第二天,康美药业直接涨停。
同时也是在2020年,新证券法实施,顶格处罚从60万大幅提升至2000万。同时还有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违法所得百分之十以上一倍以下的罚款;赔偿投资者损失等组合拳。

就是因为赔偿投资者损失这一条,直接导致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终止。
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除了被罚5700万元以外,还要向52037名投资者赔偿24.59亿元,直接导致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的所有合伙人退出,该事务所正式解散。
其实现在发生在康美药业身上的事情,早在20年前就在美国发生过一遍。
当时美国的能源巨头安然也是先建立壳公司,然后买卖自己的商品,虚增营收利润。
2001年底,也是媒体先爆出安然财务造假,随后美国证监会也开始调查安然,安然财务造假正式展现在大众面前。

随后,美国证监会也开始严查各大企业,IBM、摩根大通、世界通信公司等多家企业都被查出财务有问题。
安然造假成功的原因跟康美药业极其类似。
第一,公司管理层被控制,首席财务官造假行为被鼓励。
公司首席财务官超高工资以及超高的自主权。
第二,会计师事务所对其进行舞弊,所有财报都是无保留意见。
跟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一样,安达信也想撇清关系,称其对安然造假一概不知,是其提供的材料有问题,所以才没有查不出来。
最后安达信跟正中珠江结局是一样的。会计师事务所是以信誉立足于江湖,当没有了信誉,也就没有了生意。
安达信,这个曾经世界上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轰然倒塌,只留下了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变成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故事。
我们可以看到,中美最大的财务造假案非常的像。
从公司造假动力的角度看,都是因为主营业务增速慢,所以想通过造假提高股价,增强融资能力。
从公司造假方式的角度看,都是用的假合同,来虚增营收利润。
从造假成功的原因的角度看,都是本身管理层一手遮天徇私舞弊,并且会计师事务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事后会计师事务所态度都是与我无关,我只是根据流程走,负责查他们给出的资料,资料是假的我也没有办法。
从发现造假方式的角度看,都是先由媒体举报,然后证监会介入调查。
从事后影响的角度看,都引发了行业地震,大批公司被查,有造假行为的也不在少数。同时,为他们进行审计的会计师事务所也直接破产。
美国金融制度比中国健全的原因,并不是他们比我们聪明,也不是资本主义更适合搞金融。而是他们发展比我们早,所以积累了很多经验。
相信随着中国金融行业不断发展,其制度也会逐渐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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