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如下:
踏莎行·郴州旅舍
宋 秦观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闭馆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留下潇湘去。
这首词是词人因为党派之争,被圣上贬谪,远走郴州时所作。绍圣四年春三月,词人初到郴州,客居旅舍,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悲从中来,发出了无限感慨,精神上倍感痛苦。
全词以委婉曲折的笔法,抒写出了词人失意落魄的凄苦和哀怨的心情,流露出了他对现实政治的强烈不满。下面,让我们具体来看看全词的解析吧!
上篇开头三句,以情写景,推开了一幅凄楚迷茫,黯然销魂的画面;月色朦胧中,连渡口也难以辨认。失、迷二字,既准确地勾勒出月下雾中楼台、津渡的模糊,又恰切地写出了作者无限凄迷的意绪。词人站在旅舍观望应该已经很久了,他目寻当年陶渊明笔下的那块世外桃源。桃源,其地在武陵,离郴州不远。词人由此生联想:即是望断,亦为枉然。着一断字,让人体味出词人久伫苦寻幻想境界的怅惘目光及其失望痛苦心情。而雾、月则是不可克服的现实阻碍,它们以其本身的虚无缥缈呈现出其不可言喻的象征意义。一失一迷,现实回报他的是这片雾笼烟锁的景象。
春寒料峭时节,词人独处客馆,念往事烟霭纷纷,瞻前景不寒而栗。一个闭字,锁住了料峭春寒中的馆门,也锁住了那颗欲求拓展的心灵。更有杜鹃声声,催人不如归去,勾起旅人愁思。词人连用孤馆、春寒、杜鹃、斜阳等引人感发,令人生悲伤心景物于一境,即把自己的心情融入景物,创造有我之境。又以可堪二字领起一种强烈的凄冷气氛,好像他整个的身心都被吞噬在这片充斥天宇的惨淡愁云之中。
下片由叙实开始,写远方友人殷勤致意、安慰。寄梅传素,远方的亲友送来安慰的信息,按理应该欣喜为是,但身为贬谪之词人,北归无望,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每一封裹寄着亲友慰安的书信,触动的总是词人那根敏感的心弦,奏响的是对往昔生活的追忆和痛省今时困苦处境的一曲曲凄伤哀婉的歌。每一封信来,词人就历经一次这个心灵挣扎的历程,添其此恨绵绵。故于第三句急转,砌成此恨无重数。一切安慰均无济于事。离恨犹如恨墙高砌,使人不胜负担。一个砌字,将那无形的伤感形象化,好像还可以重重累积,终如砖石垒墙般筑起一道高无重数、沉重坚实的恨墙。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一句无理有情,无理而妙。词人反躬自问,慨叹身世:自己好端端一个读书人,本想出来为朝廷做一番事业,正如郴江原本是绕着郴山而转的呀,谁会想到如今竟被卷入一切政治斗争漩涡中呢?
综上所述,这首词最佳处在于虚实相间,互为生发。上片以虚带实,下片化实为虚,以上下两结饮誉词坛。激赏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的王国维,以东坡赏其后二语为皮相。持论未免偏颇。深味末二句郴江之问,其气格、意蕴,毫不愧色于可堪二句。所谓东坡皮相之赏,亦可谓解人正不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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